第四十三章 唤醒的力量_春花秋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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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三章 唤醒的力量

  骂了一顿妈妈,还把“惩罚”的碗给摔了,小媱身心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。为什么妈妈能够发脾气自己却不可以?要知道,自己早就心情不好了!

  她觉得她是胜利的,因为她做了一直不敢做的事情。现在,她恨不得把所有的不满情绪全发泄出来。对,就是要全部发泄出来!

  骑车回学校,春风得意马蹄疾。路上有同学拦她的车要她载一程的时候,她果断拒绝了。因为她真不想接受这得寸进尺的请求。

  远远地又看见一个人在路过伸手阻拦。

  “又是她!”小媱心中不快。

  拦她车的是她的高一同学王海茵。王海茵生活很有规律,每周都是这个点到车站,而小媱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点路过,所以她俩经常在上学的路上相遇。从高一到现在,小媱不知道载过她多少次了,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会客气地问能不能载上她,后来载的次数多了,她也懒得问直接跳上车。再后来,便发展成只要见到小媱骑车出现,她就饿狼扑食般冲上去,权当小媱是她的“专属车夫。”

  其实,知道小媱这“有求必应”的性格后,这么干的人还不止王海茵一个。

  所以小媱几乎每个周末都要在义务当“车夫”。有时候,她累了或者心情不好,看见他们强盗似的在前面拦车,心里就会像现在那样极其不满。可她敢怒不敢言——不对,是不敢怒也不敢言,性婉而从物的她即使生气了也是默默忍受不发泄出来的。她会自我安慰说,大家同学一场相互帮助是很应该的啊,何必计较过多。自己给自己的理由都很充分,但不开心还是不开心,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。

  可此刻的小媱不想再这样了。

  既然自己不开心,为什么还要这么干,为什么就不能拒绝?

  帮过很多次,算是仁至义尽了,为什么还要强逼自己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?

  为什么要忍受,为什么要亏待自己,为什么不能尊重一次自己的意愿?

  现在,王海茵伸手拦她。她怒了,干脆没减速,让自行车快速从王海茵身边通过,通过时丢下这样一句话:“自己走路吧,我今天不想载人!”

  来不及留意王海茵是怎样的表情,小媱业已走远。

  这样做是不是很没礼貌,海茵是不是很沮丧,是不是开始讨厌自己了,是不是以后都不理自己了……一直以来纠缠着她自责的心理习惯性地爬了上来,可此时的邓小媱不是彼时的邓小媱了,此时的邓小媱不但不让让它们得逞,还对它们异常憎恶:邓小媱,你有点出息行不行!不想做事情就别做,尊重一下自己好吗?你这个白痴!她暗暗骂道。

  她是多么讨厌从前的自己。

  “不载就是不载,不服来咬我!”在一片愤怨的思想对比后,小媱又开口骂了一句。

  “不服来咬我”,这句话是宛桃的口头禅。每当有人要求宛桃做事而她又不愿意去做的时候,她就会说这句话。高一时听见宛桃这样说,小媱会认为这很没礼貌,而且还会得罪人——毕竟叫别人来咬自己,言下之意就是骂别人是狗。小媱是绝对不会这么干。可现在,经历了种种事情的邓小媱终于发现,在自己怯弱和犹豫不决的时候,这句话犹如定心丸,能赐予人力量,使人能坚持原来的想法。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宛桃会如此张狂了:因为这样子很痛快!这样的痛快是随性,是潇洒,是无所畏惧,是对自己由衷的认可!

  我就是这样子的,不服来咬我!

  小媱再次默念,现在的她兴奋有点过头。

  到学校门口,学校规定学生出入校门一律配带学生卡,下车推行。下车推行的小媱此时觉得还要检查学生卡特别麻烦。所以面对注视自己的警卫,她极不耐烦地从裤袋里掏出学生卡,塞到警卫的眼前。看看看,看够了吧。还没得警卫反应过来,证件便被放了回去,拖车前行。警卫只能木然望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。

  警卫早就认识她了,因为她经常回家吃饭,进出校门的次数数不胜数,所以没去追究她。但之前一直是乖乖女形象的邓小媱做出这行为,警卫不由得为之咋舌。

  小媱习惯了等所有人都忙完后才回宿舍洗澡,那样不用排队。所以她每次洗完澡回课室,时间都将近响铃。这个时候,即使是不爱学习的人,也该回到课室跟周围的同学聊天了。不过这天,在校道上行走的小媱却远远地看见五楼的走廊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——赵宛桃。这个正在走廊上凭栏远望。

  她知道宛桃讨厌她,难免有些灰心丧气——小媱是连跟她碰面勇气都没有了。

  上楼时不走侧楼梯,而是从中间楼梯上去,为的就是绕开赵宛桃。

  上楼时她仍然没法平静。

  她脑海里不断浮现的,是上一次在校道里,自己怎么叫她她都不理睬自己的情景,越想就越难过。没想到最后演变成了愤怒:“不理我就不理我呗,我也不是没有你就活不了!我还有沐月、秀华等一堆好朋友,你装什么清高!”

  自从周日那天和妈妈吵架,小媱内心便住进了一只狂暴的野兽,谁都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跳出来咬人一口。

  恼着恼着上到了五楼。从五楼中间楼道出来,右转,还得穿过(12)班才能回到自己的课室。她以为走另一条楼梯就能躲过赵宛桃,没想到事情并不是这样。“冤家路窄”这句话向来都很准确的。

  她右转回(11)班,宛桃却刚好从侧边的走廊回(13)班,两人由此在(12)班的门前迎面相撞。

  这滋味,就是那旧仇宿怨的猫和狗撞上了一起。

  两人渐渐走近。小媱冷漠地看着宛桃,宛桃却不屑于看小媱一眼,别开脸看楼下的风景。

  “果然还是这样!”小媱为自己之前向宛桃示好的行为感到羞耻,自然又是恼羞成怒。有些人真的不应该留恋!现在的自己坚决不能向这个家伙示好了——是绝对不会!小媱也把脸别向另一边,假装在看(12)班里面的同学,于是这两个人就像昨晚睡觉睡歪了脖子那样,一人别向一边,相迎,相交,又相分离。

  回到课室,小媱依然心潮起伏。

  “不理就不理,谁怕谁!”她暗暗骂道。

  现在,她平静的心境已被全面崩溃,因为恨上一个人。

  虽然在上自修,她的脑子却无时无刻不在纠结她和宛桃之间的矛盾,异常气愤,无心学习。想着想着,总算想通了:从头到尾,自己都没做过对不起宛桃的事,之所以有矛盾,全然是因为宛桃看不惯自己的一言一行。

  “我怎么想、怎么做,是我的事情,即使做错了,错就错呗,从来都没连累过你,你凭什么要对我发脾气,凭什么对我颐指气使?你看不惯是你心胸有问题,这个世界你看不惯的事情多的是呢,难道他们都应该被你骂吗?都应该为你而改变吗?你就很优秀了是吗?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样子,一个朋友都没有!连自己都管不好,还有资格管别人?”

  临近期中考试,老师不作课程安排,让同学自行复习,以查漏补缺。所以小媱可以“自由自在”地闷闷不乐了。从响铃到第一节晚自修结束,她的仇绪都没被打断过,整个人特别投入。听到下课铃,愤怒到疲累的她才意识到自己已走神走了一节自修课,不由得下意识去调整。只是历经一节课的神游要调整过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

 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,又开始为自己的荒废时光的行为异常苦恼。为补回损失,她决定这个课间不外出,留在座位上继续复习。好不容易才把书看了进去,却又被不知哪里来的小册子哗啦啦地真砸中了脑袋。

  虽然不疼,但这猝不及防的惊吓足以让看书的人三魂不见了七魄,尤其是大费周折才静下心来看书的邓小媱。

  看着那本已跌落在桌上的知识小册,小媱暴跳如雷:

  “谁扔的?!”

  她讨厌被这样捉弄,更讨厌受到这样的惊吓,刚才那节自修课压抑着的怒气似乎找到了发泄的对象——管它是谁的,抓起那本小册子直往讲台一甩!小册子再次像一只展翅飞翔的鸽子飞向讲台,一头撞在黑板上,又凄惨地跌下来,在地上躺尸。

  “哇……这么凶!”坐在第一组前面的男生惊叫着,跑上讲台捡回他的书。扔这本知识手册的人,是坐在第三组后面的那个男生,他想把这本册子归还给他的小伙伴,又懒得跑去第一组前面,便直接把小册子从后往前扔,没想到张开的书页严重影响了小册子的飞行路径,直接撞在小媱的头上。

  这是沐月第一次看见同桌发火,真是一件新奇的事情。望着男生跑上去捡书时懊丧的模样,沐月又惊又喜地拍打着桌子:“王衡,胆敢惹我同桌,现在知道‘死’字怎么写了吧?哈哈。”又转过头跟小媱开玩笑说:“就应该这样,不然人人都以为你好欺负!如果我没记错,这可是你第一次生气哦……嗯,是的,这个时刻应该拍照留念!”

  小媱看见王衡耷头耷脑地跑上讲台捡书,心里有点过意不去,但听到沐月这样夸奖自己,又觉得并无大碍。在课室里随便扔书,本来就不对,自己被他打扰,一气之下把书扔出讲台,也是合情合理的事,所以她觉得自己没做错,这不,连同桌沐月也这么认为,不然她干嘛要夸奖自己呢。

  周日临上学,宛桃又和她父亲因为弟弟的事吵架。吵得不算激烈,但她父亲在她出门时说了她一句足以引起她深深思考的话:“你老是看不惯别人,别人怎么愿意跟你交朋友?”

  回到学校,从校门到宿舍,沿途遇到不少本班的同学,但没有一个人主动跟她打招呼,而她也不愿意先跟他们打。可是,这样子别人好像没什么大碍而她内心却不由得自主地生起一丝寒意。

  以前她觉得没所谓,是因为没这意识,现在,为了求证父亲的那句话,她开始关注她周围的情况。她是有朋友的,比如……除了邓小媱,她想不起其他人了。

  难道自己真的没朋友吗?

  从宿舍到课室,她也在求证。事实赤裸裸地摆在面前:依然没有一个人会理会她。就连与自己交集最多的同桌,也只顾着做作业。开学之初,同桌曾经常找她聊天,只是她认为别人太“婆妈”,爱理不理的,同桌碰了几鼻子灰后就开始疏远她了。

  脑子又在回想父亲骂她的话,越想越心烦意乱。离上课还有一点儿时间,她想到洗手间洗一把脸冷静下来。从洗手间出来后,心情不好的她便站在走廊上凭栏远望。她想起了小媱,想起前几天她在校道上亲切地跟自己打招呼而自己却没有理会她……

  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?

  可她“毫无尊严”地“求”自己的时候,自己真的很气愤啊!能不能有点骨气?而且这似乎在影射自己做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,然后她要来求自己——对,就像把自己当成电影里的大反派!求我?这样的“侮辱”怎能接受?又怎能原谅她?不,不能原谅。

  她从走廊回课室,没想到在半路碰见了邓小媱——真是“冤家路窄”。她现在连看都不想看邓小媱——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低声下气求人的人。然而当小媱走近的时候,那股孤独的寒意再次朝她袭来,她内心前所未有的空落,就像担心自己会失去某样重要的东西。

  她想:如果小媱能再次叫自己,自己就原谅她,跟她和好如初。

  ——一定的。

  自己心里来气,不可能先跟她招呼,一点示好的意味都不可以有。

  于是宛桃高傲地别过脸,眼的余光却时刻留意那正在靠近的邓小媱。越来越近了,有些紧张,然而小媱居然一直没跟自己说话。眼看就要错过,在两人肩线重叠的那一刻,她终于忍不住,猛地回头,却看见小媱也像她那样别过脸,丝毫没看她一眼。

  她真的生气了。

  小媱永远不会知道,当她背对宛桃之后,宛桃曾在走廊上驻足,凄然地看着她的背影,直至她消失在(11)班的课室门口。

  而宛桃也不会知道,就在当天晚上,小媱推翻了她过往所有的“理论”。

  宛桃失落地从走廊进入课室。回到座位,一刻也无法平静。以往和小媱相处的日子历历在目。她做事很细心,总能在不经意间温暖了自己的内心,而且她考虑事情大多时候都是先人后己——这样的人是很伟大很值得交朋友的。而且,这么多年来,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,运气不好的话,没准以后都不会遇上了。自己得了“便宜”尚无感激之心,还倒过来责怪她这里不行那里不对,真真儿太傲慢了。自己也应该做过让她不满的事情吧,以她的性格,尽管心里不满意,也会尝试去体谅,所以之前一直没被她责怪过。而当他们说自己坏话的时候,她总会站出来替自己辩护,这样的朋友难道不应该好好珍惜吗?

  自己怎么就是看不到她的优点,还老抓住她的缺点不放,鄙视她、责怪她?如果说,软弱的善良容易被人利用,但它也可以赢得世界上最真诚最纯洁最无私的友谊,在她面临危难的时候,这份友谊会让她的朋友竭尽全力去帮助她、保护她。自己自以为是地想改变别人的观念,难道就没一点儿错吗?

  和她并无不共戴天之仇。若要说她的“求”让自己很难堪,不何妨冷静下来想一想,要不是自己平时责全求备,反应过激,一次次地伤害了她,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吗?矛盾的产生往往是相互的,是共同叠加的结果,就看自己能否真正体谅别人的处境,体会别人的苦楚。

  宛桃觉得有必要主动跟小媱和好——是和好,不是道歉。谁是谁非已经不重要了,因为是非本身就黑白难辨。上次她和自己打招呼自己没理她,是自己欠她的。所以下次遇上她,一定要跟她打招呼,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了。

  宛桃在等一个机会。

  小媱最近拼命地学习,课间很少出走廊活动,即使出来了,也很匆忙,况且不一定能让宛桃遇上。

  宛桃又落不下面子去她课室找她。

  明天就是期中考试,今天下午全年级着手布置考场,搞大清洁。

  所有书籍要搬上讲台,课桌内必须完全清空,然后按考场要求拉开距离,分离成单人桌,再在桌子右上角贴上座位号。多出来的桌子被搬出走廊,靠着墙一字排开。最后就是搞大清洁。这番整改,前前后后需要出动本班一半的同学。

  整理好课桌后,小媱拿扫帚到走廊上搞卫生。很多遗忘在课桌里的饮料盒、包装袋、纸巾在整理课桌的时候才被他们发现,然后扔得满地都是,所以每次布置完考场垃圾都会堆积如山。

  小媱忙着用垃圾铲把走廊的垃圾盛进箩筐里,秋风起,原来堆在走廊上的垃圾很快又被吹散,她盛完一次,回头不得不把它们重新打扫回来。宛桃远远的走过来,温和地问她:“还没搞完吗?我这边已经搞好了。”说完帮她扶垃圾铲,让她顺利地把垃圾扫上去。

  小媱看见宛桃,那一晚所纠结的不满的情绪便涌上心头,只是宛桃的微笑让她有点心软,于是不冷不热地回答道:“基本搞好了。”

  “明天就考试了,复习得还好吧?”宛桃无话找话。她的个性本来直情径行,但为了表示对小媱的友好,不得不讲出如此客套的话来。

  小媱懒得揣摩这客套话背后的情感,依然不冷不热,惜字如金:“还行。”

  “要不……要不搞完卫生我们到楼下走一走?”宛桃小心地征求小媱的意见。

  小媱有点心动,毕竟这几天的复习让她头昏脑胀,可细细一想,自己那一晚不还在心里狠狠地骂着她吗?这么快就跟她和好,能不能有点骨气?——对,想骂我就骂我,想跟我好就跟我好,呼之则来挥之则去,当我是什么?

  越想越来气,平和的情绪被彻底打乱,冷峻地拒绝道:“没空!我要复习。”

  “明天就要考试了,再怎么复习也复习不到哪里去,还不如放松一下,四处走走,就当散散心。”宛桃语气平和,努力地摆脱惯有的好为人师的口吻。她希望小媱能明白,她只是提议,并没有教训小媱的意思。

  然而小媱并不在乎她的“和颜悦色”,她早就预料到宛桃会反驳她,所以这话一出,小媱当即暴跳如雷,报仇似的呵斥道:

  “是你自己复习不到哪里去而已,不代表我不能!别老拿你自己的标准来说事好吗?我怎么学是我的事,与你何干?你那么有空,先管好你自己的事,可以不?!”

  走廊上除了她两个,还有一名女生,看见小媱言辞激动,不由得驻足围观。宛桃没想到小媱会是这般反应,一时无言以对,落寞地站在那里,看着小媱从自己手中夺过垃圾铲,再看她大步流星地走进课室。当小媱把垃圾倒进箩筐再回到走廊,走廊上已没有了宛桃的踪影。小媱想,自己把她骂一顿,以她这样的性格,肯定恨死自己了。不过,这已无所谓了,反正不留恋她!而且,她越愤恨,自己好像就越解气。

  小媱和同学抬着一箩筐的垃圾前往垃圾处理池。在池边,守候了一个下午的拾荒者一看见她们抬着箩筐出来,便蜂涌而上,抢过她们的箩筐,争先恐后地对着箩筐大肆搜刮。确保没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后,又帮忙把这一筐垃圾倒进垃圾池内。归还箩筐时,老人不忘对静静等待的两女生道歉说:“不好意思呀姑娘,让你们久等了。”

  小媱皮笑肉不笑地回应一声“嗯”,和那同学抬着空箩筐回去了。在以前,看着这些年龄过半百的拾荒者不论严寒酷暑地在垃圾池旁抢废品,小媱总会深深地同情他们,然后哀伤时世。有好几次,她还不顾肮脏地先在课室里把垃圾分类好再抬出去,为的是让他们省去翻找的工夫。但现在,即使他们真诚地跟自己说抱歉,她都不会怜悯他们了。

  这个世界,受苦受难的人多的是,而自己也很忙,那么这么多的“闲情逸致”去品味别人的酸甜苦辣?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,别人怎么过日子别人自然会思考,别人的苦难别人也会想办法承受,用不着你来操心,不是吗?她想。

  所以,她也不会理会刚才那个被自己责骂的赵宛桃此刻心里是怎样的滋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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